第六章，兄弟情义
待哈迪斯回到他的“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而人类文明中那喧嚣的车流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这夜晚也不再安静，窗外，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似乎夜晚才是这座城市的主旋律。因为住在三楼，加之哈迪斯异于常人的听觉能力，所以哈迪斯隔着小窗还是依稀能够听到街上人们交谈的琐碎声音。
他平躺在这个不大的床上，凝望着头顶有些破旧的天花板，任凭时间逐渐的流逝却没有丝毫倦意。
“真是不懂，人类到底哪里好了？一个个都那么喜欢人类...”
哈迪斯低声嘀咕着，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送他渡过冥河的卡隆与在人类世界中结实的守护灵——铃。
虽然他们都不是人类，但他们对于人类地热爱却是无比真切，这让哈迪斯不由得陷入了一个思想的死循环。
哈迪斯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却出现了那个将自己画的不人不鬼的“女儿”。
‘那种人，怎么样都没关系吧...’
他心里想着，不由得冷哼一声。
纵使他随和，但他依旧是冥王。被一个人类指着鼻子以滑稽的理由指责，这让他难以忍受。
时间依旧有条不紊的往前走着，而他的心里却备受煎熬。难以言明，哈迪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如此执着。
但，夜色更深了，外面的喧嚣也逐渐化为平静，可她始终没有回来。
哈迪斯有些彷徨，他讲卡修给他的，那张印有“自己”有关信息的卡片拿出来。
望着卡片上那简单的概括，哈迪斯皱了皱眉，随即对着天花板伸出右手。
只见他右手整个想开，直直对着天花板，而在掌心一股蔚蓝色的能量流正在汇聚。
“亡灵真言·察。陈述！”
只听哈迪斯大人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刹那间，那股强悍的能量遍布整个天花板，而本来破旧的天花板上赫然出现了无数个陈述的名字。
那些名字后面都跟着那个人的相貌和死的时候年龄以及出生日期等简单的信息。
而哈迪斯大人在将陈述简单的信息进行筛选后，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的信息出现在他面前。
「陈述，人类，男性，于37岁死亡。原本是清华大学硕士，并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在他32岁时，因为被名为王平的朋友而教唆而沾染上赌博，最后在三十五岁时与结发妻子沈玉儿离婚，沈玉儿与他分离后嫁给当地富商罗希，之后陈述一直以抚养女儿“陈昕黎”为名，多次向沈玉儿索要财务用于赌博。
一个周以前，因为在陈昕黎的抚养权问题上与沈玉儿发生争执，后被罗希警告，最后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开车司机是拉他赌博的朋友王平。」
很简单的一小段，但是富含的信息量却不小。这是冥界判官修普诺斯审讯过他后整理出来的信息，哈迪斯很明白修普诺斯的信息意味着什么。
而他似乎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对他的态度并不好。
‘这个人渣...怪不得会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讨厌！’
他冷冷的盯着那信息，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一切的原有，而由此产生出了些许愧疚感。
“不过，似乎这些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哈迪斯看着信息里那些事情，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但当他继续往下看时，他的心里却越来越震怒，盯着那一串信息上反复出现的王平的名字，哈迪斯大人突然开始同情起了这个家伙。
“果然...”
他冷淡的说着，本来温柔的眸子却在顷刻间变得冷淡而肃杀。
‘人类...竟可以如此卑鄙！’
洞悉了一切前因后果，哈迪斯心里有些难过，一方面是出于对陈述的同情，另一方面是对于人类幻想的破灭。
「叮叮叮叮...」
而正在此时，他的耳旁突然传来了闹钟的声音。
哈迪斯看着表上十点钟的时间不由得有些错愕。
他出去追陈昕黎的时候不过才是夕阳西下的六七点钟，而现在却已经是十点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又能去哪里呢？
哈迪斯不由得陷入沉思中，却不由得有些自责。
‘虽然这孩子太无理取闹了，但这也是因为她对他父亲失望所导致的。如果我当时能再温柔一点该多好？唉...’
他叹了口气，手一挥，那天花板上的信息资料便全部消失了。
哈迪斯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房间里轻轻闭上了双眸，而在他身边一股极强的能量便在顷刻间以他为圆心，呈井喷之势向四面八方蔓延扩散！
‘找到了...竟然跑出去这么远...等等...那个男人是谁？’
哈迪斯利用这股能量作为探知，终于在距离他的“家”三十公里外的废弃厂房中发现了陈昕黎的能量波动！
但，那股能量波动很微弱，另外在她身边，他还感知到了其他几个人的能量波动！
‘三个中年男子？不对劲...这不是她的朋友！’
哈迪斯大人自制事不宜迟，他猛的睁开眼睛阻断了灵魂感知，马不停蹄的动身前往那个废旧的厂房中！只见他的身影化作一团能量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下一刻便已经到了厂房上空。
寂静的夜空里夜莺婉转地鸣叫着，窸窸窣窣的蝉鸣和浮在夜空中的萤火虫，令这远离城市喧嚣的郊区美得令人窒息。
而在夜空之下那闪烁着昏暗灯光的厂房里，几个中年人正用着方言在畏畏缩缩的交谈着：
“老牛啊...你说这事...他行嘛？！不是俺说这败气的话...俺们家那祖祖代代可都是本分人...”
~
“让我说你差不多可行了啊，也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志气？那啥...牛哥您别在意，这老小子就是傻了点，您可别往心里去...”
~
“行了，我知道你们俩第一次干这个，肯定心里发怵。我跟你们俩说，把心都好好放在肚子里。出来混就得大胆，这事王哥已经给我交代了，我跟你们说...王哥说是让咱哥几个把这个小女孩做掉，但老牛我觉得吧，像这么嫩的娃儿，你们一辈子都遇不到...”
因为冥王大人并未进入厂房，所以只能听到里面三个人不同的声音，而伫立在夜空里的他听闻后微微一愣，脑海里却莫名响起了一个人的名字——王平
‘不知道他们几个口中的“王哥”，是不是那个害的陈述家破人亡的王平...不过，人类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竟然能残忍到这个程度...’
他里心想着，将身体逐渐虚化穿透了厂房顶层，以隐身的状态潜入了厂房里面。
而他一进去的刹那，便发现了一旁像垃圾一样被丢在桌上昏迷不醒的女儿。
她的妆已经彻底花了，虽然脸上一片黑一片灰显得异常滑稽，但眼角那一抹微红却证明她已经哭了很久。
而陈昕黎身上的衣服也有被明显撕扯过的痕迹，看得出是在昏迷前遭遇了暴力绑架。并且她的手腕上还有一些青紫色的瘀痕，令倒在哪里的她更加憔悴。
“...”
哈迪斯见状有些无语，心里不由的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悲悯？怜惜？亦或者是对于这些人的愤恨？
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他沉默了。而在此时，三个人中一个穿着西装笔挺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人对着一旁两个穿着白色汗衫一副农民工模样，脸上还有些微微发黑的人说道：
“王哥说了...只要做的干净，这女娃你们想怎么玩都行...别说我老牛不够意思，刘三，王一，你们俩还没碰过女人吧？”
被称作老牛的那个人嘿嘿一笑，眼神深处那一抹无处掩盖的情欲暴露在空气中令他面前那两个人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这...这不太好吧...老牛...这...这妮子还是个小娃娃啊...”
老牛面前，那个穿着白色汗衫灰色短裤的人说着，眼神中微微闪过几分不忍。
而在他旁边，那个同样穿着白色汗衫，但是短裤是蓝色的那个人撞了撞他，转过头来对着老牛嘿嘿笑道：
“牛哥...你别往心里去啊！这家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没什么，我跟刘三也认识几十年了...唉，其实实不相瞒，这些年兄弟发了家，看见你们贫困潦倒...”
老牛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拍了拍一旁给他陪笑的王一的肩膀。
王一见状兴奋的拉着刘三就给老牛鞠躬，一边鞠躬一边吼道：
“多谢牛哥栽培，多谢牛哥...”
而一旁的刘三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把王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掰开，盯着老牛有些踌躇的说道：
“俺...俺还是搞不来这事！老牛...”
他看着老牛，身体不由得有些发抖。
而他对面的老牛闻言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人各有志，我老牛自然不能勉强。不过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你想退出也行，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牛眯着眼睛看着刘三，后者则是有些忐忑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什...什么条件...”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一便踹了他一脚，对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刘三！！你可真是个废物！你知道不知道牛哥找你我给了你我多大的脸面？！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没钱，你爹现在连院都住不起了？！是是是，你是老实本分的人，你想凭你的手赚钱，但你特么的赚的钱够吗？一个月两千的工资你能救你爹吗？！”
一声声咆哮令人震耳欲聋，而被骂的刘三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进是退。
一旁的老牛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俺...俺爹教过俺！不能昧着良心赚钱！俺...俺刘三对不起你老牛...你说吧，啥条件...”
“刘三，我特么的...”
“好了老王，人各有志，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王一闻言还想动手，但却被老牛叫住了。只见他转过头来看着刘三，一脸诚恳的说道：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虽然这是在道上不合规矩，但是凭咱两的关系，我老牛也不为难你。这样，你得答应我不把这事说不去，行吗？”
看着老牛无比真挚的脸，刘三感动的流下泪来，紧紧握着他的手猛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走吧，这里离城区有点远，不过你刚刚抢人的样子应该被监控拍下来了，这个地方你是待不下去了，明天一早你来码头，我安排人带你就回去吧，至于钱的事情你也别担心，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爸就是我爸！”
他拍了拍刘三的肩膀，示意刘三可以走了。
刘三感动的老泪纵横，转过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缓缓的往厂房的门口走去。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本来还在走的刘三瞬间便被夺取了生命。
而一旁的王一微微一愣，却见老牛对他诡异一笑，下意识的撒腿就跑！
“杀...杀人了！！”
他大吼着，极速往外逃。但老牛举起了枪对着他，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嘭！！」
又是一声枪响，王一的身体也逐渐软了下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瞳孔睁的很大，似乎经受着偌大的痛苦。
“为...为什么...牛哥...”
他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厂房里回荡着，而他口中的牛哥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用枪抵住他的额头，微笑着说道：
“没有为什么。哦，对了...偷偷告诉你们，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拿到钱。”
老牛微笑着，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嘭！」
又是一声枪响，王一彻底的软了下去。
而他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丝巾擦拭着手中的枪和被刘三握过的手，之后又将自己脸上的血渍抹去，将丝巾丢在一旁。
他缓缓的靠近了陈昕黎，用冰冷的手枪抵着她的头。突然，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心里一股邪火猛的窜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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